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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经济之声《天天315》报道,2015年年底全国多家媒体相继曝出,有广场舞爱好者向媒体反映,有机构邀请她们去香港参加广场舞比赛加观光交流,只需缴纳一千多元的报名费,吃住行费用全部由活动赞助商负责,很多爱跳广场舞的中老年人都报了名。结果,到达香港后,比赛只进行了半天,其余多天都被关在商店里购物,她们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落入了“购物旅行团”的圈套。
从上海、山东、江西等多地媒体的报道内容来看,全国已经有多批广场舞爱好者落入圈套。舞蹈比赛名称和组织者都不相同。
据媒体报道,去年8月,湖北荆州一位女士反映在香港参加“首届金通杯艺术交流大赛”时被“软禁强制购物”。去年9月,江西大妈收到了“香港金紫荆国际广场舞大赛”的邀请,随行一位老人花费数万元买了一块塑料制作的“玉石”。去年10月,上海的朱婆婆也是赴香港参加广场舞比赛,比赛名字叫做首届“骏升杯”全国中老年才艺大赛的比赛,却在香港D2珠宝店内遭强迫购物,被忽悠花了一万多元买到只值千元的金手链。
如此看来,组织者不止一家,目前媒体报道并了解到的事件,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近日,《天天315》节目组接到听众举报说,发现有一家自称“香港老年体育协会”的机构,通过向全国多地市、县级老年体协发出邀请函的方式,邀请广场舞爱好者参加在香港举办才艺比赛。目的也是为了诱导这些爱跳广场舞的中老年人前往香港、澳门等地,然后强迫其购物。已经有不少中老年人上当受骗。
举报人:邀请函就是香港老年体育协会发过来的,邀请各地的老年体育协会和各地老年人舞蹈队、太极拳队等,去参加他们在香港组织的一个老年人中华老年艺术比赛。
记者:邀请函是发到各地区的老年体协还是直接发到队长手里?
举报人:发到老年体协。他们到了当地一问老年体协办公室在哪,就直接去找了。各地老年体协觉得可以参加,就传达,召集会议,舞蹈队、太极拳队、老年舞蹈、功夫扇还有柔力球很多这些队都是当地老年体育协会组织的,都是能够号召一起参加活动的,很多队伍参加了。
举报人还介绍,被”坑骗”的大多中老年人回家后都选择了忍气吞声,一是怕惹麻烦,二也是因为手中只有参加比赛时的颁奖照片,没有旅游合同等证据资料,想要维权举证难,所以也就没告诉任何人,没人知道他们在香港受辱受气的经历。这些机构也因此更加肆意妄为到处拉客。
记者辗转联系到广西的一位参加比赛,遭遇强迫购物的50多岁的老年人。她是某舞蹈队的队长,她说也因为她是队长,所以从香港回到家后,她还曾接到过,让她不要组织队员报警的恐吓电话。
这位老阿姨介绍,她从当地的老年体育协会得知,香港老年体育协会发了一个邀请函,邀请一些舞蹈团体去参加香港举行的首届中华老年体育舞蹈(香港)国际艺术节。后来她见到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得知这个舞蹈比赛活动将会在香港的一个大的体育场举办。
听说只需要交一千元的报名费,比赛是有奖金可拿的,比赛后还可以观光交流,吃住行还都由活动赞助商全包,老阿姨和其他团员商量了一下,就交了报名费。
在出发去香港前她们还刻苦排练,这些老人都特别热爱广场舞,因此也特别重视这个比赛,希望到当地参加比赛之后能拿奖,到达香港后,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舞蹈比赛在一家酒店举行,舞台小的都站不下一个团队的所有队员,就这样,老阿姨说,她们也很认真的跳完了舞蹈。跳完以后,没有颁奖仪式,只是组织方给队长一面锦旗和2千元的奖金,然后这个比赛就结束了,只进行了半天。
后面的4天时间,她们就都是在当地的购物商店里度过的。
老阿姨:这个导游要求必须购物,不购物就不让出门,导游看守在门口,有一个副队长,都气的晕倒了,幸好是团队里有医生,及时采取了救助措施,然后所有人买了东西,导游才让出门。广西一共去了一百多人,在一家金饰店里就消费了十几万元,在回程的路上导游还说消费额不够,还要求购买劣质的纪念品,不买就不让吃饭。我活这么大年龄,还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老阿姨认为,这是一场专门针对广场舞爱好者的骗局,但是,因为手中没有旅游合同等凭据,不知道该怎么维权,所以都只能认栽。
但是,不是所有的老年人都选择忍气吞声,放弃维权。记者在网上搜索香港老年体协几个字后发现山东齐鲁晚报曾报道过这类事件,报道中提到,泰安有一些广场舞爱好者向媒体反映了参加舞蹈比赛,结果被强迫购物一事。记者也联系到齐鲁晚报的记者,记者透露了采访核实到的情况。
齐鲁晚报记者:当时一共有300、400个老人参加了这个广场舞比赛,去了之后被强迫购物了,他给我看了买回来的一些塑料的玩具什么的,看起来很不值钱,5个钥匙扣100元,有点坑人。
记者:谁把他们组织到一起的?
齐鲁晚报记者:当时就是有一家北京的公司。
记者:北京曦阳老年文化交流活动中心?
齐鲁晚报记者:对,他们就派了一个办事员,那些老年人直接跟他联系的。
记者:他们是先联系到当地的体协了?
齐鲁晚报记者:对,联系到老体协,但是后来当地老年体协不承认。
记者:那些老人他们是不是说,当时是看到一个邀请函?
齐鲁晚报记者:对,那个邀请函看起来挺正规的,邀请函上就是写着比赛主办单位是香港老年体育协会,承办方是北京曦阳老年体育文化交流活动中心,然后有比赛时间,奖金,奖金最高是5000港币,组委会全资赞助各参赛队员在香港酒店住宿一晚和比赛午餐晚宴以及深圳往返香港酒店,酒店往返比赛场的交通巴士,都是明确写的。
记者:关于旅游的事,宣传手册里没提是吗?
齐鲁晚报记者:最后附了一个单页,没有说是旅游,是日程安排,上午写着是比赛,下午和后面的几天时间是观光交流。
齐鲁晚报记者还提到,老年人反映,在香港时,还被长时间关在购物店里,不买东西不让出门,还遭到辱骂。
齐鲁晚报记者:老人说,他们一个队可能就消费十万元左右,当时有很多人没带钱都是借别人的卡刷的,尤其在香港的时候,去了几家金店,导游就明确说如果不购物就不能走,就是有这种行为。
记者:这些老年人大概都多大年龄?
齐鲁晚报记者:老年人都五六十岁,也有年轻点四十多,基本上都是当地的一些广场舞团队,也有社区的广场舞团队。
记者在采访时注意到,很多广场舞爱好者之所以轻信并报名到香港参赛,主要是因为舞蹈比赛是香港老年体育协会举办的,她们以为这家机构也和当地的老年体协一样是一家非盈利性组织。
香港老年体育协会到底是一家怎样的机构?记者也和中国老年人体育协会取得了联系,咨询了相关情况。
中国老年人体育协会:第一,接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发来的采访函,知道这事以后非常重视,为避免了国内的老年人相继出现此类情况,非常感谢通过电台对国内的体育爱好者,特别是中老年体育爱好者予以提醒。第二,香港老人体育协会情况不了解,和我们中国老年体协没有任何联系,就说这个组织从来没有跟我们中国老年人体协联系过、沟通过,在网上查了一下,没查到他的信息,就原来分管其他项目协会的时候,正常交往都是其他国家或者地区的官方认可的当地的组织直接跟我们联系,然后我们和各省市县自治区联系,而他是跳过我们联系的其他协会,我只能认为他是做作贼心虚的这种情况。
记者:那他是不是正规的官方组织?
中国老年人体育协会:在香港成立组织就像成立公司一样,花几十块钱,两三百块钱就可以注册一个了。目前我们没有收到各地老年人赴港参加这个所谓的中华老年体育舞蹈国际艺术节遭遇到导游强购购物的反映。我们根据你们给我们提供的情况,我们也考虑采取措施,提醒广大的中老年体育爱好者,让大家提高意识,避免在参加此类的司法体育旅游,避免上当。
经济之声特约评论员、北京中闻律师事务所律师李斌律师以及北京潮阳律师事务所裘叶律师共同就今天话题进行了点评。
经济之声:记者从山东一位媒体记者手中拿到一份邀请函,邀请函的大致内容是,香港老年体育协会授权北京曦阳老年体育文化交流活动中心,在内地全权推荐、组织各省老年协会和相关机构的中老年团体参加该国际艺术节。网上关于香港老年体育协会的信息很少,其官网介绍,协会是香港注册的合法的法团,承认主办第一届中华老年体育舞蹈香港国际艺术节,但记者采访时,对方又否认和该活动存在关系。这个邀请函中的哪些信息是广场舞爱好者需要提前查询清楚的?个人是否有这样的能力能够把相关的信息查询清楚?
李斌:要想查询相关信息确实还有一定难度,但需要明确的是,首先要查明主办方香港老年体协这个机构本身是不是在香港合法注册的,同时要明确它的性质,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公司,还是以公益为目的的社会团体。它本身也是老年体育协会这样的名号,所以作为一些大爷大妈们不妨可以向中国老年体协进行核实,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境内的机构一般在港澳台是很难设立分支机构的,通常不设立的,所以它应该跟我们中国境内的老年体协是没有相关的隶属关系的。这要明确主体是否存在,主体的性质是盈利还是公益的。
第二点,它既然委托了北京境内的一个文化交流活动中心,全权办理这个事宜,这个境内机构本身是否是在相关部门依法注册成立的,这是要明确的,就是主体是否属实,是否合法设立。既然是参加广场舞比赛,有没有明确具体的赛事安排,比如说我安排你去四天或者是五天,我是不是在某一天要进行初赛、复赛、决赛。有没有相关的评审规则,有多少的队伍参加这样的比赛,评委是什么样的人,赞助商如果有,赞助商是什么样的企业,到最后如果有奖金的话,奖金的评判、发放标准是什么,这个都要在邀请函里面。如果没有明确写明的话,作为一些被邀请者,应当明确了解相关信息以判断是否到底真的存在广场舞比赛。
同时要明确的就是,要去香港参加比赛,还应要跟境内的机构签订书面的合同,明确约定双方的权利义务是什么,既然它是境内受托机构,它就有权代表香港的体协来和这些老人们签订合同,明确一下交报名费,其他的观光、交流行程安排是什么样的,吃住行的标准是什么样的,其实都应该明确规定清楚。如果说没有实现,违约责任是什么样的,这种事情也可以向当地的体委和政府机关包括旅游局来进行核实,是否确实没有任何风险,做一个风险预测。当你把这些相关的事宜都搞清楚之后,确定它确实存在是这样一个活动,你才有可能决定参与这样的活动,否则如果信息不明白,有可能轻信是老年体协组织的,应当是有保障的,去了之后发现原来是个购物团,那利益没有办法得到保障。
裘叶:对于老年者来说,信息查询包括去核实的能力相对比较弱,而且对于一个个人,对于所谓的远在香港的这种协会,到底是个什么概念的东西,可能了解的会非常的少。而且网上的介绍也非常少,而它确实是通过了各省市县的一个老年协会去组织大家的,所以通过比如老年人当地所在体育协会去了解,他了解的信息也会跟这邀请函上的信息差不多。要跟中国老年体育协会,而不是地方省市去了解,这是一个比较合适的途径。还有如果它是授权,那你这个授权的相关文件有没有,授权手续是不是合法的,这也是可以要求对方出示的。它承认主办过第一届中华老年人这种国际艺术节,它现在举办的又是哪一届,这些信息是否能够看到,比如说你历届,每一次举办的这种艺术节,从相关的图片和报道上能看到,比如举办的规模和参赛的人员等,各种信息侧面反映这一次邀请函是否是真实可信的,还是要首先要查询清楚,你要考虑到这是去香港,而不是在国内的某一个地方,所以它的这种风险性会更大一些。
经济之声:我们看到很多参赛的中老年阿姨,之所以忍气吞声、放弃维权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旅游合同等等相关证据资料,我们如果说要去参加旅行加上舞蹈比赛的这样一个活动,应该留存哪些资料?如果没有提旅行而只是说参加比赛,我们又应该留存什么样的资料?
裘叶:如果纯粹是一个比赛,对于这个比赛的日程安排、比赛的规制、比赛的各种评委,或者可能得到的奖金的等级等等,这些关于比赛的所有内容都应当明确的告知参赛的人员,一般如果是正规的比赛,主办方会提前把所有东西都告知给参赛人员,然后会提到,参赛过程当中,会出现什么样的消费,报名费用及相关费用的明细大概是什么,日程安排如何,酒店住宿等等是否安排,费用含在里面没有。这些都应当清楚的约定在合同当中,合同的内容必须要明确跟比赛相关的所有内容。如果说除了比赛以外还有旅游的项目的话,旅游的那一块内容应当参照于我们出台的示范的旅游合同文本,里面关于购物场所、费用、住宿、餐饮等等这些条件都应当明确,而不是说就发一张邀请函,拿一个报名表这事就能解决的。建议各位中老年朋友,无论你参加旅游,还是参加旅游加报名比赛这种的活动,合同内容必须要约定清楚。还有签订合同前,最好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李斌:合同的名称和表现形式并不一定要有非常严格统一的标准,比如比赛报名表里面写了整个赛制的具体安排,双方的权利义务,同时要有主办方,或者授权的一方盖上它的印件,盖完印章之后确定,对双方具有约束力。我作为一个报名者申请报名了,同时由真实出具带有印章的报名表证明双方之间就比赛达到意思一致,同时我们支付每一笔费用都应当要求收费一方开具正式发票,起码应当给你开一个财务上收据,作为我们相关费用的凭证,作为基本的证据留存。
经济之声:记者采访过一个广西的阿姨,这位阿姨透露说她去香港回来后,因为是队长还曾经接到过恐吓电话,让她别让组员去报警。大部分中老年消费者怕惹麻烦,也就都没有人向当地的警方来报警,遇到这一类的事情,消费者应该怎么维权?
李斌:报警首先警察是负责治安管理的,如果没有违反治安管理的相关行为,警察也是不好介入的,尤其对于一个民事行为,通常警方不便介入调查,但是有个恐吓电话打来了,甚至人身安全受到不特定威胁,这个时候我可以请求警方帮助,但是毕竟警察不能24小时跟在你后面,当着保镖。维权首先要想明白我要向谁主张权利,一定要搞清楚对方的当事人的主体身份是谁,这是我们之前一再强调的,首先要明确组织方、受托方、承办方一定要有相关的资格。当然那个资格审查是很困难的,在法律上要求香港的机构必须在境内要有公证、认证的程序,把它主体证明文件提交了境内才可以作为证据使用,但是刚提到的这些,我们很显然在这个案件中是无法实现的。首先你要明确我要向谁主张权利,必须得有一个相对方,相对方就需要举证证明你和它之间存在某种法律关系,而在这个法律关系之中如果双方的合同,无论是旅游,还是比赛,合同的权利义务是否约定清楚了,对方是否存在违反约定的行为,给你造成的损害,这些在法律上说必须都具备,你才能够去说进行请求,向谁,依据什么理由提出什么样的请求都需要我们保存相关证据。
在目前这个状况下,没有书面合同,甚至也没有收据,对方的机构又在香港,它只是说我负责当天的比赛,当天其他购物与我无关,现在给人感觉是维权很困难,权利的请求对象是缺位的,模糊不清晰的,权利的请求内容法律关系的性质认定都会存在一些问题。对方打擦边球,一直在模糊很多相关的概念,这种事件发生之后再去维权难度是很大的,最好能够防患于未然,提前了解相关信息,做出一个理性的判断。不妨多向权威机构相关的组织进行核实,之后再慎重选择是否参与,一旦参与了被购物了,这个时候你要反过头来说想去找谁进行维权,要看证据,消保法里面规定的,无论是投诉还是诉讼仲裁,都是要举证的,同时要明确一点,它是比赛,如果真认为是比赛行为的话,是否跟通常我们意义上的消费行为有所区别呢?这也确实是值得推敲的,我觉得重在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