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玩车模，女孩玩芭比，儿童玩具市场早已习惯以性别成见来定性，且情况日益严重。而如今，互联网的发展让人们有了更多的选择。
走进玩具店，很快就能发现男孩与女孩的玩具迥然不同。一边是粉色与紫色调，各种花边和蝴蝶结；另一边则全是蓝、灰、绿，要么是卡车玩具，要么就是小士兵。这样的颜色区分显然是个大陷阱，似乎在暗示着小朋友应该喜欢什么、追求什么，然而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这对小朋友的成长是致命的误导。
在全球范围内，玩具行业的营销策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相比50年前，如今的玩具更加具有“性别特征”。但在过去的5年里，人们开始关注这种固定的思维模式，试图作出改变，也因此引发了一些讨论，吸引了玩具公司和白宫的重视。同时，互联网的发展为性别中立和没有刻板成见特征的玩具提供了机会，让这些玩具也有了市场，父母也因此有了新的选择，可以为孩子挑选他们喜欢的玩具，而不是局限于孩子的性别。
社会学家伊丽莎白·斯威特（Elizabeth Sweet）认为，玩具公司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强化按颜色分类营销，并以性别分化玩具。她说：“整个过程循序渐进，直到近十几年，人们才开始察觉这种分化，现在已成为无可否认的事实了。这很令人担心，因为“这催生了一种文化——以性别成见来定义孩子的生活方式”。
无论是实体店还是在网页上，以性别区分商品确实能帮助顾客更快地找到需要的东西。杰斯·戴（Jess Day）是非盈利性活动“让玩具就只是玩具”（Let Toys Be Toys）的参与者，已为人父的他则认为：“这种区分的根据其实来源于对孩子需求的猜测。”玩具公司既没有依据可靠的实验测试，也不认同孩子玩任何能激起他们兴趣的东西就好的观点，只是一味地假设女孩不喜欢乐高、男孩不喜欢芭比。这严重影响了孩子未来的技能发展和职业期望，最终还会影响到社会劳动力的构成。性别成见带来的负面影响已有详尽记录，比如有一份研究调查了超过100个玩具，结果显示性别中立的玩具比有严重性别倾向的玩具更能促进小孩的认知发展。
“让玩具就只是玩具”活动最反对的就是按走道来划分商品，因为这反映了玩具公司最基础的构架，让不同的部门开发针对不同性别的产品。“这些分类让玩具有了更深的性别指向意义。”戴说道。这样的分类最终只会加固人们心中的性别成见，性别中立或者不分性别的玩具则变得无立足之处。
尽管如此，互联网的发展为一些独立的玩具生产商提供了机会，让他们可以生产出自己的创意玩具，然后直接在个人网站或者众筹平台上卖给客户。比如“我是元素精灵” （IAmElemental），这是一套女性人偶，里面有勇气（Bravery）、能量（Energy）和毅力（Persistence）等角色，于2014年登上美国Kickstarter众筹平台。如今产品在全国几十家玩具门店均有售。还有“奇妙娃娃队”（Wonder Crew），该公司专门为男孩设计洋娃娃，意在鼓励发展男孩子的同情心和善良之心。大概一年前，他们开始在Kickstarter众筹网上筹集资金，如今产品已遍布50个州，并且“队员们”将于今年秋天远销海外。“小不点儿”（littleBits）销售的是电子元件玩具，在“众筹”还未出现，未获得融资时，创始人阿雅·比戴尔（Ayah Bdeir）就开始在她的网站上销售。
然而，虽然玩具创业公司获得了成功，也吸引了零售商巨头塔吉特（Target）和玩具反斗城（Toys ‘R’ Us）的注意，但仍有问题亟待解决。比如“奇妙娃娃队”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公司的创始人罗雷尔·韦德（Laurel Wider）却发现他们家的产品很难进入大商场。她说，有一家商场对他们的产品很感兴趣，但商场的硬性体系没办法为这些男孩的洋娃娃找到合适的定位。“像其他洋娃娃一样，把我的产品放到粉色区域，以小女孩为目标人群吗？还是放到手办模型区域？显然两者都不合适。”她说。
性别分类的痕迹几乎贯穿整个玩具行业。美国玩具行业协会（Toy Industry Association）每年会选出“年度最佳男孩玩具”（Boy Toy of the Year）和“年度最佳女孩玩具”（Girl Toy of the Year），是玩具界的奥斯卡，今年也不例外。入选的玩具类型一如既往，“男孩玩具”的最终入围名单包括风火轮汽车模型和三个星战玩具，而“女孩玩具”则是女童子军饼干烤箱、来自电影《冰雪奇缘》（Frozen）的艾尔莎（Elsa）唱歌娃娃。小玩意网站DadDoes创始人丹·聂瑟（Dan Nessel）决定退出今年的评比，并在Change.org请愿平台上发起请愿，希望能终止这项区分性别的玩具颁奖。“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看着他们的世界逐渐形成，而那正是基于他们每日所做之事和所玩的玩具。我坚信这样的奖项会对孩子造成伤害。每种成见都是有害的。既然没有‘最适合男性的计算机’和‘最适合女性的计算机’之分，那为什么玩具领域就要分性别来颁奖？”聂瑟告诉《华盛顿邮报》。
虽然玩具行业协会没有直接回应聂瑟的问题，但在网上已有不少人关注，社交媒体和网上的草根运动也有所响应。有些公司已经开始寻求重组玩具分类构架的商机。在英国，已有14家玩具店放弃性别标签。据2014年的一份调查显示，只有一半的英国玩具网站仍然使用性别作为分类目录，比例在这两年内下降了46%。2015年10月，玩具反斗城的全球首席营销官理查·巴里（Richard Barry）告诉《纽约时报》：“我们认为不同的玩具能吸引不同孩子的兴趣，而性别趋向并非必要的驱动因素。”
玩具反斗城美国网页（左）和英国网页（右）的菜单栏
玩具反斗城的英国网页在2015年末时放弃性别标签，实体店也已不再按性别分类商品，然而该公司的美国网页仍然以性别为主要分类根据。据其发言人表示，这是为照顾某些顾客的需要而保留的搜索条件。但究竟是因为玩具按性别分类才让顾客按性别搜索，还是因为顾客想搜索有性别区分的玩具才有性别搜索选项？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性别分离的玩具已成为文化战争中的热点问题。2015年8月，塔吉特取消了粉色与蓝色过道的分区设计，紧随国际潮流的脚步，但却迎来了强烈的反对。有人对取消商店里的性别指引标识很生气，因为他们认为这些既定印象只是反映了性别自然属性的不同，“在我们的文化概念中，早已认为男人和女人、男孩和女孩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尽管没有科学的支撑，人们仍极力坚持生理特征决定性别的一切差异。”
在美国，争论依然在继续。而瑞士一家专门设计儿童游戏应用的公司托卡波卡（Toca Boca）发现，性别中立的游戏与针对不同性别的游戏一样有利可图。该公司的消费产品主管玛蒂尔达·英格曼（Mathilda Engman）说：“我们的理念是利用虚拟玩具来激发孩子的创意、探索精神和想象力。我并不觉得这与性别有什么关系。”
比约恩·杰弗里（Bj？rn Jeffery）是托卡波卡的创始人之一，也是现任执行总裁，他认为公司强调产品要性别中立，就意味着他们的产品可以面向更多顾客。但托卡波卡成功的另一重要因素是他们的业务全是线上产品，销售平台是应用商店，而应用商店本来就不强调性别分类，而且有着无限的商品陈列空间。托卡波卡在2011年首次推出产品时就获得了这些有利的条件。5年时间里，他们共推出31个游戏应用程序，累计下载量超过1亿次。
杰弗里表示，在过去的5年里，关于玩具的争议和成见一直不断，他说：“以前我们每发布一个新产品，都是很另类的举动，但现在就变得很正常了。”
托卡波卡的设计师非常关注角色设计的身体语言、姿势和肤色，以免产生更多细微的性别成见。英格曼说：“细微的差别都是关键所在，稍不注意角色形象就会成为一个害羞的女孩或者很酷的男孩。”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她和她的团队都会用一个问题列表逐项检查，以确保所创作出来的角色和情景充满趣味，并对所有儿童都适用。为了让不想选择男女角色的孩子也能玩这些游戏，他们还把动物也设计进去供小朋友选择。
原文选自：BBC
译者：姚嘉敏 编辑：钦君